少数民族服饰收藏种类繁多,但无可否认的是,苗族服饰收藏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。苗族服饰因其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,又具有精美的绣工和繁杂的种类,成为许多少数民族服饰收藏爱好者偏好的一个类别。如何收藏苗族服饰,这里面的门道可真不少。
苗族服饰被学者称为“穿在身上的历史”
苗族服饰:文化内涵赋予的价值
收藏苗族服饰,首先应该了解苗族服饰的价值所在。对于苗族这样一个没有文字的民族,服饰成为其历史传承和文化传播中看得见、摸得着的“无字天书”, 述说着这个民族发展的悲欢离合。不同地区的苗族的服装样式、常用图案不尽相同,传递出很多信息,包括居住的环境、崇拜的神灵、文化的融合和影响等。因此,苗族服饰被学者们称为“穿在身上的史书”。
被誉为“中国收藏苗绣第一人”的曾宪阳,历经30多年,收藏了数千件(套)精品苗族服饰。如今,他的女儿曾丽沿着父亲的足迹,继续着苗族服饰收藏这条路,并为这些精美藏品开设了私人博物馆。
“父亲被苗族服饰吸引,便是缘于其所具有的文化内涵。”曾丽回忆说, 1984年曾宪阳到贵州施洞县拍摄苗绣场景,忽然看到一个苗族姑娘绣的图案很像我国道教中的“阴阳鱼”。他好奇地询问,苗族姑娘竟害羞地把纹样盖住并跑开了。原来姑娘正在绣自己的嫁衣,那“阴阳鱼”纹样在苗族文化中就是代表“阴阳结合”的意思。
“那些绣在苗族服饰上的图案,远不只是色彩鲜丽、花纹好看那样简单,其间还蕴含了深层次的文化内涵。”曾丽说。
曾宪阳的收藏中,有一件贵州月亮山蜡染“百鸟衣”,极为罕见。“汉文古籍中描述的人面蛇(龙)身的女娲,牛(人)首蛇身的伏羲,以及两头蛇、多头蛇、双身蛇的形象,在这一件服饰中都可以看到。”曾丽说,云雷纹、回纹等商周青铜纹饰在许多苗族服装中的两袖及前后摆都要使用;人物的衣裙、动物的身躯也大量使用青铜纹填充……
“事实上,很多苗族服饰的刺绣图案都承载着这一民族的古老文化,比如’鸟衔鱼’图案,这个图案可以在仰韶文化中寻到源头;龙纹、蝴蝶纹,则代表了图腾崇拜文化等。”中国民族博物馆研究员郑茜介绍说。
此外,还有一些苗绣图案反映了历史事件,比如贵州省博物馆在上世纪80年代从一名苗族妇女手中征得一件上世纪50年代做成的苗族女服。令人惊叹的是,经考证,该衣的袖片图案取材于一段真实的历史——1855年张秀眉领导苗族农民在台拱起义的历史事件。
因此,从苗族服饰中,人们可以读到丰富的历史和文化信息。而这,正是构成苗族服饰巨大收藏价值的重要因素。
贵州丹寨“八寨衣”的款式很特别
收藏三要素:工艺、款式和年代
苗族服饰收藏,虽然只占少数民族服饰收藏的一部分,然而,其本身就是一个相当复杂的体系。
受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两大因素的影响,苗族服饰有着“一山不同天,一里不同服”的差异。据相关数据显示,我国苗族服饰共有3种类型8种形式180余种款式。如都柳江地区的百鸟衣,保存了汉唐时期的古代服饰风格;清水江流域的苗族“银装”,最重的达10公斤以上,由100多件银饰组成;乌蒙山区巨大的苗族发型和木梳等,都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。
如何从款式多样的苗族服饰中收藏有价值的服饰?郑茜认为,就目前来说,比较有收藏价值的苗族服饰相对集中在贵州黔东南地区,一是贵州施洞县的“施洞衣”,二是贵州丹寨的“八寨衣”。前者以破线绣(又称劈丝绣)的精湛工艺著称,后者以奇特的款式闻名。
破线绣,是平绣中极为特殊的一种,工艺精湛,可与我国四大名绣相媲美。这种破线绣的技术操作是:将普通的丝线破分成8至12股不等的细线,然后穿针引线,刺绣各种图案。破线绣绣出的画面,更富有装饰性、层次感和立体感。
因为刺绣工艺的繁杂,一件采用破线绣制作的苗族服饰可能需要3至4年才能完成,价值相对较高。“上世纪80年代,收购一件‘施洞衣’可能只需要几百元,现在,一件破线绣制作的精品施洞‘百鸟衣’可能要十几万元。” 郑茜说。而“八寨衣”因其款式奇特,和一般的苗族服饰不同,袖子、衣服正面都是长方形,且存世数量少,因此价值相对较高。
曾丽也分享了她的收藏经验。对于刚入门者来说,首先必须学习苗族服饰的相关知识。比如雷山地区比较出名的是腕绣(双根双线绣)、皱绣(把绣线做出褶皱的效果);剑河地区比较出名的是锡绣(用金属锡来代替绣线勾勒条状图案,或者将金属锡制成小颗粒来排列成图案)等等,收藏爱好者要了解不同地区的不同绣法,以及这些绣法所呈现出的不同效果。
此外,各地的苗族服饰的款式、颜色也是不同的。比如黔东南地区的苗族服饰,上衣有大领对襟或右衽半身。百褶裙长短不一,佩戴的围腰和绑腿各式各样。发髻也有较大差异。仅黔东南地区的苗族服饰就大约有30多种款式。
“其实,如果仅仅是兴趣爱好,收藏者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去收藏那些’一见钟情’的服饰,但如果想搞专业收藏,就必须全面系统地掌握苗族服饰的相关知识。”曾丽说。
从年代来说,因为服饰布料的质地问题,保存时间不可能太久远。因此,清末民初的老苗族服饰应该是价值相对较高的。那时候的许多精美苗族服饰,都是富裕人家制作的,刺绣相当精美,有的还用金线和银线进行刺绣。而且在布料方面有一些还是丝绸质地的,相当珍贵。不过,这样年代较久的精品老苗族服饰已经不好找了,基本都已被国内外的收藏家和收藏机构收藏了。
“现代的苗族服饰可能在文化价值方面有所下降,但也并不是没有收藏价值。从艺术的角度去看,一些精美的现代苗族服饰同样富有艺术美感和收藏价值。”曾丽说。
采用破线绣绣制的精美图案
警惕市场的“鱼龙混杂”
随着苗族服饰收藏愈来愈热,许多苗族聚居区的旅游市场都开始有苗族服饰售卖,甚至在淘宝等网上商城,也有售卖苗族服饰的店铺。然而,苗族服饰市场随之也开始出现“鱼龙混杂”的现象。
“收藏者要注意两个方面的问题:一个是警惕新苗族服饰的做旧,另一个就是警惕用机器代替手工刺绣制作出的产品。”曾丽介绍说。
因为老的苗族服饰存量较少,价值较高,导致一些投机者采用浸泡陈醋、蒸煮、日晒等方法,将新的苗族服饰做旧,再以高价售卖。这种做旧的苗族服饰,一般的收藏爱好者可能很难用肉眼分辨。但如果仔细看,做旧的服饰旧得比较均匀,比较死板,与一般自然变旧的服饰相比较,还是有区别的。
更有甚者,因为手工制作的苗族服饰耗时长,绣娘也越来越少,一些投机者开始用机器代替手工刺绣,却号称是手工制作产品,以高价售卖。“机绣的图案特别硬、板,紧梆梆的,不轻盈。而手工刺绣的服饰有人的气息,图案也没有机绣的规整。”曾丽说,“像腕绣、锡绣等复杂的刺绣技艺,目前的机器还无法完成。此外,像锁边这样的工艺,机器也无法完成。收藏者也可以从这个角度去判断。”
此外,现在一些苗族服饰的生产厂商不注意产品的文化内涵,制作出来的服饰有的用的是雷山县苗族服饰的图案和花纹,款式却用了其他地区的。这种“东拼西凑”的现代苗族服饰就没有文化价值和收藏价值了。